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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丹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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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有哪些手撕绿茶的超爽经历? (已完结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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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3-1-16 16:54:16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林汐月穿成了书里的真千金,一个坏事做尽的恶毒女配。
该女配的日常是:
为达目的,利用父母的愧疚,将自带重生金手指的假千金,踩到泥地里;冒用顶替他人功劳;欺辱打骂下人;践踏庶出兄长的自尊;侮辱未婚夫婿;甚至还不择手段地去勾引男主……
林汐月一睁眼,面对的就是假千金女主的疯狂针对;
名媛贵女的嘲弄设计;
未来会一飞冲天的下人仇怨陷阱;
金榜题名的庶兄厌恶恶心;
要让她悔不当初的未婚夫婿;
还有,那个看起来温柔似翩翩公子,内里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男主。
……
不一样的人,同样的想与她一较高低。
林汐月:平平淡淡才是真。
后来,所有的人都发现林汐月变了。
从一只斗天斗地的斗鸡,变成胸无大志的咸鱼。
他们以为她在装相,殊不知她是真的躺平。
她什么都不在乎了,却让他们神思不属,为其疯狂着迷。

 六月,云层密布。

  酝酿已久的暴雨还未落下,热气不散,庭院内洒扫的丫鬟躲在廊下纳凉。

  “二小姐还没来?”有人小声问。

  “犯下这么大的事,没脸见人了吧。”一个穿着粉色比甲的丫鬟撇嘴道。“说来可真是替大小姐不值。大小姐容貌气度俱佳,对下人更是宽厚。哪跟她似的,处处掐尖要强,连此前订下的婚约都要与大小姐争。”

  “抢到了也没用。”她身侧绿色衣裙的丫鬟四下看了眼,压低声音:“听说永昌伯府的梁夫人今日就是来退亲的。”

  “都在这里做什么呢!”院里的大丫鬟出来,廊下的人惊慌散开。
  “苁蓉姐姐。”粉比甲丫鬟嬉笑着上前挽她的手。
  “少说点闲话,让二小姐知道了,可有得你受的。”

  拐角处,红缨回头见自家主子眯着眼,瞬间心神领会:“奴婢这就去撕了她们的嘴!”
  “回来。”林汐月低下头,眼角溢出泪水。

  果然,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刺眼,看来她真的穿了。穿成了一本书里跟她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,也就是刚才那些丫鬟口中作威作福的二小姐。

  书里的林汐月本是府里的真千金,被喂养她的奶娘调换,奶娘把自己的孩子换到府中,金尊玉贵的长大,却经常虐待林汐月。

  十三岁时,林汐月被接回家中,当她第一眼看到代替她被林府娇养长大的假千金时,就发誓一定要将对方踩在脚底。

  此后,林汐月还真做到了。但她没想到,被她害死的假千金重生了,回到了幼时。这次,惨死的人变成了她。

  作为书里的恶毒担当,林汐月几乎是坏事做尽。
  利用算计亲人好友、抢夺女主婚事、冒领她人功劳……简直是罄竹难书。

  只不过是前世没被人戳穿,如今却被早有准备的女主一一回击。

  书的进程才堪堪过半,就已经落得个众叛亲离、死相凄惨的结局。

  虽然离她惨死还有段距离,但原主事业心极重,回府不过三年时间,已经树敌无数。

  欺辱打骂下人也是常有的事,这才招来这么多人对她有意见。

  林汐月眼含热泪:“走吧。”
  她身后的红缨与嬷嬷对视了眼,相对无言。林汐月回家一年,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她哭。

  不只是他们。
  进了主院,林家主母秦氏看见林汐月这满脸的泪痕,也愣了。
  到了嘴边的斥责,都错过了机会,没能说出口。

  林汐月就顶着这么一张脸,向秦氏和下首的永陆氏行礼。因为看不清陆氏的脸,她眨巴了下眼睛,两颗豆大的泪珠砸在了陆氏的手背上。

  陆氏人跟被烫了下似的,弹起身来:“二小姐,你这是什么意思?莫非是我们永昌伯府对不住你了?”

  泪水顺着林汐月面颊流下:“不是的。”
  所有人:……
  哭得这么梨花带雨的,看起来是的呢。

  林汐月看了眼座上的人。
  永昌伯府的主母陆氏,她的未来婆母,来找她兴师问罪的。

  这是原主回府后,从假千金那抢来的婚事。
  抢到手没多久原主就后悔了,京城里青年才俊比比皆是,一个伯府的次子,连爵位都继承不了的人,她也看不上了。

  她有意为自己另择夫婿,目光一放,就对男主动了心思。

  可惜文里的男主是个神仙人物,林汐月尝试多种方式都没有得手。

  她思前想后,决定兵行险招……结果勾引不成,二人一同落入水中。
  被人救起来后,林汐月变成了她。体弱多病的男主直接当场昏迷,差点没救回来。

  而现在,原主没了,她犯下的所有事都要由她来承担。

  林汐月没穿书前,做的是危机公关。以她多年来的工作经验,目前这种局面,就两种解决方式:

  一是改过自新,对所有原主伤害过的人,致以深切的关怀,并竭力挽回自身形象,最好证明自己是身不由己,也就是俗称的:洗白;

  二呢,就是找个绝对的粗大腿,努力地抱上。不过这个比第一种有难度,因为这个大腿既是要对她有怜悯之心,又要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,否则震慑不了人。

  如果是以前的林汐月,可能会两个选择综合起来用,以求达到最完美的局面。可她经历了一回生死,对这些都看淡了。

  近来塌房的人太多,她工作严重超负荷。猝死前那种感觉,她是再也不想体验了。

  所以,她两个都不准备选。
  人活着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?那就是辛苦赚来的钱还没花,人就无了。
  所以爱谁谁吧,明天的死亡就交给明天的自己来操心,今天的她,只想安心度假,当个咸鱼。

  “林小姐好大的排场!”陆氏看她这做派就来气。“做错了事的人,居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!”

  陆氏嗤笑:“怎么,事到如今,满京城的人都在嘲讽我们永昌伯府,林小姐还觉得自己没错?”

  林汐月仰着头,努力将眼泪逼回去:“错了。”
  陆氏:……

  她皱下眉头:“……永昌伯府虽比不得你们林府,可我家先辈也是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!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与另一男子在亭中纠缠不休,令永昌伯府蒙羞。”

  “如今满京城都在看永昌伯府的笑话!林府也该给我们府上一个交代!”

  “梁夫人。”事已至此,主座上的秦氏只得道:“我与老爷管教不严,才令得她如此肆意妄为,您若要怪罪,怪我便是了。”

  秦氏是林汐月的生母,却没为林汐月说一句话。
  到底是这几年林汐月索取无度,将她的愧疚都给耗干净了。

  陆氏脸色稍缓:“林夫人不必如此。”
  又叹道:“原本我们定的就是瑾钰,如今看来,当初就不该换了人选。同是夫人的女儿,瑾钰就懂事谦和,最是体贴不过。早前与我们少卿……罢了,若是瑾钰的话,也不会有今日这些事端了。”

  陆氏随口一提,却是犯了大忌。
  林府的人都知道,林汐月最避讳的,就是有人拿她同林瑾钰比较,更别说这还是说她的不好……

  秦氏看向下首的人,下颚绷得很紧。
  从林汐月被接回林家后,就没有给过林瑾钰好脸色。分明林瑾钰已经在各种退让和隐忍了,林汐月却依旧紧抓不放。

  林汐月靠在椅子上,瞧见身侧的丫鬟都往后缩了一脚。
  “夫人有话不妨直说。”

  陆氏冷笑:“事已至此,你还毫无悔过之心。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?退亲!”

  秦氏面色一变。

  林汐月:“好。”
  一边对身后招招手,红缨大步向前,将几样东西放在桌上:“这是婚书、庚帖……都还给您吧。”

  陆氏不敢置信地抬头,她就这么同意了?
  却见林汐月拿着手帕按自己发红的眼圈。
  陆氏:……
  真是活见鬼。

  “汐月!”秦氏万没想到,她竟会答应下来,没控制好表情:“你随我进来。”

  主屋后面是个小厢房,有些杂乱。
  秦氏这会也顾不得这些,林汐月一走进来,她便劈头盖脸地问道:“你在想什么,今日这婚事一退,你的名声就彻底毁了。这门婚事是你当初哭着求我,我才将瑾钰换成了你的。”

  “如今你这般儿戏,又让瑾钰作何感想?”秦氏看了她一眼,隐下了后半句。
  她被退婚后,林瑾钰平白被她连累,又要如何自处?

  林汐月垂眸,未做多解释:“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,请母亲成全。”

  秦氏在她面前来回踱步,看着她的目光极为失望。
  僵持片刻,见她不肯改口。
  秦氏心也冷了:“既然你这么坚持,那就随你吧。”

  “谢母亲。”
  林汐月跟在秦氏身后,轻易能感受到秦氏的失望、厌恶等情绪。

  原文里,林汐月确实没有退婚。她心高气傲,根本没把永昌伯府看在眼里,认为哪怕出了这样的事,只要她不松口,永昌伯府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。

  林汐月不想毁了自己的名声,保住亲事是最好的办法。

  陆氏被她激怒,也说出了她远不如林瑾钰的话。
  林汐月反唇相讥,不光道出永昌伯府眼下的窘况,还将未婚夫梁少卿贬得一文不值,更说梁少卿与她有着婚约,背地里却跟林瑾钰眉来眼去。

  这话不□□/疯了陆氏,也让秦氏大发雷霆。

  秦氏觉得,林瑾钰都将自己能让的都让给了林汐月,林汐月还这么的不知好歹,自己犯下了错,却还要将林瑾钰拖下水。

  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。

  当天,秦氏就命人把林汐月关进了祠堂,说要罚跪三日。
  林汐月夜里装晕搪塞了过去,但秦氏是对她彻底寒了心。

  眼下境遇可比原文好太多了。
  她是说永昌伯府。

  原文里,此次退亲不成,永昌伯府一家都恨上了林汐月。陆氏屡次在重要场合让林汐月下不来台,梁少卿更是曾当众说林汐月恬不知耻,根本不配与林瑾钰相提并论。

  林汐月那性子,能让他们一家子好过?此后的剧情里,陆氏和梁少卿,一个疯了一个傻了。
  如果不是女主出手帮忙,离家破人亡也就只差了一点。

  所以,陆氏以为是退亲,其实是逃脱苦海。

  她们母女去而复返,再提退亲,秦氏只闭上双眼,不再过问。

  陆氏:“便是退亲,那也是我们永昌伯府要退的。二小姐举止轻浮孟浪,实非良配!”

  林汐月赞同地点头。

  “……”陆氏噎了下。“我们对二小姐也算仁至义尽,日后你与少卿再无瓜葛,也请二小姐自重,莫要再生事端,叫少卿为难!”

  林汐月:“不会不会。”

  陆氏唇角抽搐了下,她来之前还想,今日一定要让林汐月羞愤难当。结果眼前这人像吃错了药一样,叫她连责问的心思都没了。

  “罢了,我还有事,先告辞了。”陆氏临走之前,尤为不死心地道:“二小姐好自为之!”

  林汐月微笑:“梁夫人保重。”

  陆氏:……
  说的什么鬼话!

2.  第 2 章   有劳二小姐

  他们离开后,屋内气氛低沉。
  林汐月全当不知,她这会只想回屋里去,冰敷下眼。

  “老爷!”哪知,却有一人怒气冲冲地摔门进来。
  是林汐月的父亲林朗,他一进门,就指着她怒骂道:“你干的好事!”

  林汐月微怔,看来今天这事还是无法善了。
  “我问你,你可知道你父亲是什么官职?”林朗的脸,因为太过生气,而略微有些扭曲。

  这……
  林朗以为自己在质问,殊不知搁在林汐月的眼里,这是场生死问答啊!
  她快速地回忆了下书里的内容,抢在林朗二次发火前举手答道:“正三品礼部侍郎!”

  “你还知道你爹是礼部侍郎!”
  “啪!”林朗手一扫,桌上的瓷器摔碎了大半。
  答对了!
  林汐月跳开那些碎裂的瓷片,松了口气。

  林朗看了后,气笑了,指着她鼻子:“做出这等不知礼义廉耻的事情来,真是辱没门楣!来人,请家法来,今日我便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礼法!”
  “老爷。”秦氏变了脸色,却并未阻拦林朗。

  林汐月暗道不好。
  这下祠堂是不用跪了,变成屁股开花。

  怎么她来了后,情况变得更糟了!

  等到林汐月看见那所谓的家法,其实是一满是倒刺的藤条后,脸都青了。
  她现在撒腿跑,能跑出林朗的攻击范围吗?

  “父亲!”
  “啪嗒。”林汐月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,主宅的门又一次被推开。
  她回过头,被日光晃了下本就不太舒服的眼,瞳仁瑟缩了下。
  然后瞧见了有人逆光而来,定睛一看,是……一个老太太。

  “行了。”

  林朗:“母亲……”
  林汐月了然:“母……奶奶?”
  林朗上前扶住老太太:“母亲怎么过来了?”

  老太太的目光在林汐月身上扫了一圈,林汐月瞬间心神领会,扶住了她另一只手:“奶奶,父亲想打我。”
  林朗瞪了她一眼。

  “你确实是该打。”老太太冷眼看她。“裴远是忠国公的嫡长子,患有先天不足之症,他们整个府里都将他视作眼珠子一般,你将他推入湖中,他若出了什么意外!”
  “别说是你,你老子都别想好过!”

  “……”林朗噎了下,怒道:“她如今是越发无法无天了,今日不好好教训一番,日后指不定要闯出些什么大祸来!母亲不必费心,我定会好生管教她。”

  “罢了,眼下更重要的,是该如何处理此事。”老太太坐在主座上,轻摆了下手。“我与裴远母亲娘家南安府有旧,忠国公念此旧情,不会太过为难。只是裴远昏迷数日,一直到今日才苏醒过来。”

  “于情于理,都该让汐月过去赔个礼才是。”说罢看向林汐月。“你去准备一下,随我一同前往忠国公府。”

  林汐月应了,抬脚往外走。
  走出这主院前,还能听到林朗与老太太的声音。
  “母亲,这怎么好让您受累?”
  “行了。”老太太不耐烦地道。“再怎么说,汐月也是我亲孙女,你们不想管她,那就让我这老婆子来管!”

  原文里,林汐月在手段用尽,被无数人厌恶之后,还能继续留在府里,也是有老太太的原因。

  老太太心慈,始终觉得对这个沦落在外的孙女怀有歉疚,所以哪怕她犯下泼天大错,老太太也替她挡下了风雨。最后闹得林朗都与老太太生分了,老太太都始终没放弃她。

  可惜林汐月却一直都跟老太太不是很亲近。
  而老太太也没能护着她太久,就病倒了。林汐月也是在失去这个最主要的庇护之后,才落得个满盘皆输的结局。

  林汐月回屋换了身衣服,折返回主院时,林朗秦氏都不在。老太太身边跟了个绝色丽人,听见动响抬眼看来。
  林汐月心平气和,红缨打鼻腔里哼了一声。

  这位,就是文中女主林瑾钰了。

  “二妹妹。”林瑾钰容貌秀丽,温婉可人。
  方才林汐月进门前,还在温声同老太太说话。见了她后,就歇了言语,连挽着老太太的手也松开了去。
  旁边人看了,都不免怜惜。

  至于她为何出现在此,倒没人提及。
  林汐月也不关心,本来文里剧情就是老太太带着林瑾钰去的忠国公府,多出来的人是她。

  *

  马车一路缓行,停在忠国公府外。

  下马车后,老太太格外嘱咐她:“国公府规矩重,切莫失了体统。”
  身后所有的下人都向她看来,林汐月点头。

  林瑾钰看她一眼,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敲打她,换做以往,怕是已经大声嚷嚷起来了,今日倒是转性了。

  “扶着。”老太太伸手,林汐月听话地挽上。
  “奶奶,你打牌吗?”
  老太太睨她:“不是说好了不胡闹?”
  “打牌不算胡闹吧,顶多算陶冶性情。”
  ……
  祖孙两走在前,林瑾钰落后几步,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们。

  忠国公府底蕴深,宅子也大。
  裴远是忠国公嫡长子,却没住在正院。
  而是住在了翡翠长廊后的修竹院中,那边种着许多湘妃竹,环境清雅,正适合养病。

  忠国公府繁花着锦,唯有这修竹院瞧着朴素些。
  等到真进去后,林汐月才知道大意了。
  院外茂竹葱郁,院内富贵堂皇,连个摆件都是玉造的,忠国公府家底可见一斑。
  难怪京中贵女削尖了脑袋都想往裴远怀里钻。

  然而这屋内陈设再如何华贵,当瞧见裴远这个人时,皆会在他面前失了颜色。
  眉眼如画,容色绝佳。
  裴远黑发似墨,一身冰肌玉骨,唇色苍白,带了抹浓郁的病色。

  他闻声回头,瀚海般的眸与眉间的病气交缠,星河与湮灭辉映,是一种矛盾又极致的美。

  像个瓷娃娃,漂亮又易碎。

  “咳、咳。”淡红自脖颈间蜿蜒而上,原本苍白的面色带了血色,更显绝色。
  “少爷怎么坐起来了。”领着她们进来的嬷嬷见状,心疼至极,上前给他掖住被角。

  “老夫人来了,恕裴远无礼。”他唇白如纸,声音低沉嘶哑。分明病得厉害,却还强撑着坐起身来。
  “茶呢,都怎么照看少爷的?”
  裴远这幅模样,别说是一直照顾他的常嬷嬷了,连老太太一行人瞧着都心疼得不得了。

  一瞬间,林汐月收到无数谴责的目光。

  “该说失礼的人,是老身才对。”老太太上前一步,满脸愧色。“汐月是个蠢的,行事鲁莽又无分寸,叫你受苦了。”

  裴远还没开口,常嬷嬷就没好气地道:“奴婢只是个下人,本不该说这样的话,可我们家少爷本来身子就不好,好不容易调理得好了些,贵府小姐倒是好,上来就把人往那湖水里推!”
  “如今才是初夏时节,寻常人落了水都未必能好,别说是我们家少爷了!”

  老太太转头骂她:“瞧瞧你做的好事,还不赶快向裴公子赔礼道歉!”
  林汐月乖乖上前,抬眼正对上裴远那双冷眸。

  她微怔。
  裴远作为书中男主,虽然病弱,性子却极为谦和。温润如玉,出尘似谪仙。
  这样的翩翩贵公子,本该是天之骄子,却被病体拖累。也因此,赚足了读者的喜爱及心疼。

  可刚才对视的瞬间,她分明在他眼底瞧见了深刻的凉。

  “是我不该。”哪怕在病中,也遮不住他清朗的声线。“若我当时不站在湖边,便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。”
  他眼中澄澈一片,苍白的脸上扬着抹温和的笑。
  分明他无辜遭难,却还保有风度,当真是好修养。

  林汐月:……
  总觉得哪里不对。

  “少爷这是哪里的话,您身子不好,好不容易能出门游玩一趟,怎么还成了您的错了!”
  一瞬间,林汐月如芒在背。

  老太太冷哼:“你还愣着做什么?”
  “对不起,我错了。”林汐月当机立断地道。“我被猪油蒙了心,被水鬼迷了眼,失了智脑子不好才会做出这种事!”

  “没错。”老太太还附和道:“她出生时确实瞧着不太聪明,后来让那缺心眼的奶娘抱走时还撞了脑子。”
  “这才一天天的跟个失心疯似的,净干些蠢事。”

  常嬷嬷:……
  自家奶奶都这么说了,她还能怎么说。

  “都是我的不是。”站在后方的林瑾钰蓦然抬头,眼眶发红。“那天我若一直在二妹身边,也不会出事。”

  常嬷嬷对林瑾钰态度却不错:“林小姐可千万别这么说,这事本跟您没什么关系,难为您关心少爷,还差人送了药材过来。”
  林瑾钰摇头:“公子病着,我实在难以安心。偏能做的有限,只会一些寻常药膳。”

  说罢,将手里拎着的红木食盒递给了常嬷嬷。
  常嬷嬷懂些医理,打开闻了下,就知道林瑾钰费了心思的。
  “都是些温补之物,公子若吃着不错,我便每日做了给公子送过来。”

  林汐月往后退了小半步,腾地方给女主大展拳脚。
  没设防一回头,被老太太瞪了眼。

  “我身体已无大碍。”裴远轻摇头。
  林瑾钰急道:“公子说这话,便是不愿意原谅我们了!如若不然,就是要让我与二妹心怀愧疚,昼夜难安,以此来惩罚我们。”

  “林小姐多虑了,少爷是不想让您劳累。”
  “瑾钰不觉得累。”林瑾钰答得笃定。“反倒是公子的身体一日不调理好,瑾钰就一日无法安心。”

  这事情忽转急下,倒成了林瑾钰的事一般。
  别人觉得怪异,林汐月倒是不意外。

  原文里,林瑾钰本就是重生的。前世她被惯坏了,在知晓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,一时难以接受。
  娇养的花朵,在林汐月层出不穷的手段下,很快遭了林家厌弃。

  最后落得个失节为妾,还在孕中被林汐月气死的结局。

  今生她有了前世记忆,一边想着对付林汐月,一边则打算抱个金大腿。
  这个人选自然就是男主裴远了。

  裴远现年十八,看起来病恹恹活不到二十岁的模样。林瑾钰却知道,裴远日后会位极人臣,权倾天下。
  想要早日抓住未来权臣的心,自然不免苦心经营了。

  “大小姐还会做药膳啊?”红缨在林汐月背后跟人咬耳朵。
  “这你都不知道,此前表夫人患病,就是吃大小姐的药膳调理好的。”
  红缨沉默了下:“表夫人得的,不是妇人病吗?”

  “二小姐。”
  林汐月没做好表情管理,被人逮了个正着。
  众目睽睽下,她强行收好抽搐的表情,恢复了此前哀恸的神色。

  常嬷嬷看见她心里就来气,他们家少爷这还没死呢!
  唯有裴远面不改色,眼里温暖如常:“既是如此,那便劳烦二小姐了。”

  劳烦?她?
  林汐月抬头,见老太太微笑着应道:“本就是她惹下的事,就该她来弥补才是,没有牵连瑾钰的道理。”
  “你也别太惯着她了,省得她越发无法无天。”老太太看了眼林瑾钰。

  林瑾钰只得答道:“是。”
  抬眼泪汪汪满腹委屈地看着林汐月。

  林汐月:……
  她就开了个小差,这是怎么了。

第 3 章   转性了?

  林汐月直到坐上马车后,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  林瑾钰要日日来府中照顾裴远,老太太说不合适,裴远也不愿麻烦林瑾钰。
  于是就变成了麻烦她。

  毕竟她才是罪魁祸首。

  “奶奶,这万万不可。”林汐月满脸严肃。“我连妇人病都不会治。”
  穿着端庄,面容慈祥的老太太翻了个白眼:“用得着你,忠国公府上,可还住着两御医。”

  林汐月心下一松。
  “但这祸是你闯的,总要拿出些态度来才是。”老太太一时又冷笑。“你那爹倒是个会想的,无论如何都要把瑾钰塞过来,瞧着她刚才的架势,若非我拦着,她都要在裴远那院子里住下了!”

  上马车前,林瑾钰推说自己有事,这回府的车上就只剩下了她们祖孙两个。

  “你就当每日过来应个卯。”
  念及林汐月平日里那些算计,老太太也不管她爱不爱听,厉声道:“至于你那些小心思,最好全都收拾干净了。”

  “裴远这块香饽饽,京城里人人都盯着,你以为凭着你和咱们家,能吃得下?”

  这话出口,换作往常,林汐月怕是要翻脸。
  今日却异常乖觉:“好。”

  老太太诧异地看着她,又觉得有些欣慰。
  她就说老林家的种,都不会太差。

  “饿了吧,想吃什么?”她面上不显,口气却温和了许多。
  “饽饽?”
  “啪!”
  “奶奶,打人不打头。”

  马车外的人,听到里面欢声笑语一片,都惊掉了下巴。
  那个每日苦大仇深,说一句话要在肚子里绕三绕的二小姐,何时变得这么活泼了?

  活泼的二小姐回到府中,就受到了各种异样的目光注视。
  林汐月好脸面,被人退了亲,还不知要如何发作。

  进了院子,红缨在一群瑟瑟发抖的下人中,视死如归地走了出来:“小姐,这是明日茶会的帖子。”

  原身好出风头,大小宴会都少不了她的身影。
  只是眼下送来的帖子,说是品茶,其实就是想看她的热闹,毕竟得罪的人不少。

  “都推了。”林汐月不准备去应付原身的塑料姐妹们。
  她站起身,就瞧见身边的下人如潮水般散开了去,每人眼里都带着惊恐。

  林汐月:……
  她不吃人,真的。

  她住的院子,是林府内最漂亮的院落——从林瑾钰手里抢来的。

  最左侧的一间单独僻开,用作书房。
  原身在乡下时没机会读书识字,进了林府后远跟不上林瑾钰的进度,学了几天就放弃了。
  这书房对她而言就是个摆设。

  习惯了她动辄就打骂下人撒气的众人,眼睁睁看着她进了书房,还叫了人进去磨墨……
  红缨看了眼天边,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。

  再看林汐月让人找了颜料出来,才恍然大悟,原来她是要作画。
  可这位二小姐一向粗鄙浅薄,大字都不认得几个,还会作画?

  林汐月没理会那些诡异的目光。
  与老太太相处半日,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位无条件向着她的老人家。她自小父母离异,也是被外婆带大的孩子,对这样的慈爱很有感触。

  原文里对老太太的病提及不多,只说是中风后救了回来,却忘了大半的事,如痴儿一般。
  用现代的话来解释,就是阿兹海默症,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。

  现在病没发作,林汐月也不是医生,没有什么太有力的法子给老太太预防。

  她盯着宣纸看了下,提笔作画。
  红缨端着茶盏站在她旁边,一双眼睛瞪得极大。

  “少爷,您不能就这么进去。”
  “还请少爷莫要让小的们为难。”

  安静没一会,林汐月听到一阵嘈杂声。
  抬眼就看见一个人冲了进来。

  “砰!”来人穿着身蓝色直缀,腰间系着块白色暖玉,面容清俊。
  就是下手很重,差点没把书房的门给拆了。

  “林汐月,你还要不要脸了?”
  林汐月眨了眨眼,这人是她的庶兄,林家长子林淮尹。

  “你究竟要把瑾钰逼到什么地步,才肯善罢甘休?”林淮尹怒上心头,见她提笔伏案,上前就将整张书案掀翻!

  书案上的颜料、笔筒甚至砚台,全都毁于一旦。
  林汐月刚画的东西,也被墨迹沾染。

  “你抢了她的父母、她的院子还有她的婚事,却什么都不珍惜,连累她名声被害!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作画?”
  林淮尹见她伸手却捡那张画纸,便几步上前,看也不看直接将宣纸撕毁。

  “难以想象,我们林家的血脉,居然是你这等恶毒之人!”林淮尹冷笑了瞬,手一扬,碎纸散落一地。
  “当初就不该把你接回来!瑾钰心慈,你就偏要骑到了她的头顶上去。她为了帮你收拾残局,熬了几宿做出药膳,临到头却被你给抢了功劳。”

  “你真当没人为她撑腰了吗!?”

  “大少爷!”院里的嬷嬷反应过来,要去拉他。“您这是做什么!”
  林淮尹愤愤地甩开了她的手。
  一抬眼,却见院里的下人都来这边跪下了。

  “奴婢该死!”
  “大少爷非要往内闯,小的实在是拦不住。”
  “求小姐开恩,饶了小的吧。”

  林淮尹瞬间暴怒,指着林汐月的鼻子:“你看看你,哪里像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!残暴跋扈,根本就不配姓林!”

  “说完了?”林汐月声音出奇的冷静,一开口,叫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她。
  “说完了就请你出去吧。”

  林淮尹怒极:“你这是什么态度?”
  “比起你做的,我的态度还不够好?”林汐月的眼神轻描淡写地自那一地狼藉滑过。

  “还有,下次替人出头之前,劳你先搞清楚状况。被退亲的人是我,主动要求送药膳被裴家拒绝的人是你妹妹,抢功劳?”
  “抢着去鞍前马后的伺候人吗?”

  林淮尹脸色微变,但只是瞬间。
  林汐月性格狡诈阴狠,就算真是这样,那也是她设计的。

  “你再敢伤害瑾钰,我必不会放过你。”

  林淮尹冲过来,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。如今话也说完了,气也撒了,也不愿意久待。

  他人是走了,留下这院里的下人胆战心惊地跪着。
  都觉得自己完了。

  “把这收拾干净。”林汐月一开口,他们皆是打了个激灵。
  然而却听见了这么一句话。

  好些人面面相觑,反应过来,拿扫帚、抹布的乱成一团,就怕自己晚了一步,又挨处罚。

  “红缨。”
  所有人心都悬了起来。
  “还有颜料吗?”
  只是问颜料啊……

  “没有了,小姐可还需要?”
  “宣纸、笔墨和颜料,多买一些。”

  红缨应声离开。
  留下的人心更虚了,就这样?
  这也太好说话了!

  换了从前,林淮尹这么闹腾一通,只怕整个林府上下都会不得安宁。

  林汐月去换了身衣服,躺在贵妃榻上,底下的丫鬟送来点水果,见她好言语,眉宇间也不见怒色,深觉诡异。

  匆匆从屋内出去,逢人就说,二小姐转性了。

  林汐月懒洋洋地闭上了眼。
  林家一共三个孩子。秦氏嫁进林府多年,都不曾有孕,林淮尹是通房所出。

  后来秦氏好不容易有了她,所以才格外疼爱。没想到被奶娘换了人,这疼爱就转移到了林瑾钰身上。

  但对林朗来说,无论林瑾钰还是林汐月,都是个女孩,不如长子来得重要。

  直到林汐月进府前一年,秦氏生下了个男孩,情况才有所转变。

  所以林汐月入府的时候,正是林淮尹最迷茫之时。家里突然多了两个身份都比他重的弟弟妹妹,加上父亲对弟弟明显的偏爱,林淮尹难受倒也正常。

  那时间段内,女主把握机会,对林淮尹无微不至,彻底笼络了他。而林汐月则因为他与女主亲近,对自己的排斥,对他产生厌恶。

  林汐月不止一次折辱过林淮尹。
  这是两人根本的矛盾所在。

  但林汐月不知道,林淮尹马上要参加秋闱,这场秋闱彻底转变了他在家中地位,也让林汐月在家中更难生存。

  现在变成了她,她一不想跟女主斗,二不愿讨好林淮尹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。
  但她也不会让对方跳到她头上来舞,这就行了。

  红缨的东西还没买回来,主院就来人叫林汐月过去用饭。

  说是用饭,其实就是林汐月□□大会。
  往常林汐月都不会去的,今天突然出现,倒是叫那一家人不适应了。

  更诡异的是,他们说什么,林汐月都好像没听到,一个人吃得愉快。
  饭桌上的其他人没了胃口,林淮尹则不断拿眼看她。

  之前他们也闹过几则,每次林汐月都要哭闹不休,非要让林朗罚了他,才能甘心。

  今天的情况不一样,永昌伯府的事在前,加上马上就是秋闱,林淮尹料定林朗不会拿他如何。
  可林汐月居然不吱声了。

  连秦氏和林朗对林瑾钰无微不至的关怀,对她的忽视,她也全不在意。
  吃完饭就走,像个来他们家做客的客人。

  林淮尹满腹疑惑,却又不好问出口。
  林汐月起身后,他要温书也没有久留。从屋里走出来,就看见林汐月等在院子里。

  林淮尹冷笑了瞬。
  果然,林汐月这样的人,怎么会肯善罢甘休呢?

  “你还想怎么样?”林淮尹冷眼瞥她。
  林汐月却朝他伸出了手,她探出手的瞬间,林淮尹自己没注意到,他像只炸尾的猫,整个人往后缩了瞬。

  “钱。”
  林淮尹:?
  “今天你摔碎的东西,赔钱。”

  “林汐月,你又想耍什么花样?你以为现在这个家里,谁还能容忍得了你?”
  林汐月不耐地重复:“给钱。”
  林淮尹笑了,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扔给她,等着她发难。

  谁知,林汐月拿了银子,数了一下。
  一张一百两,五张。

  买点寻常的笔墨纸砚,就几十两的事。
  不愧是长子。

  林汐月往前走一步,林淮尹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,警惕到了极点。
  却见她冲着自己一拱手:“兄长大气。”

  走了。
  林淮尹:?

4.  第 4 章   误会一场

  翌日,林汐月睡到自然醒,神清气爽。

  用饭的时候,林瑾钰的丫鬟拎着个食盒过来,说是备好的药膳。
  “……小姐本打算写药膳方子给您,可一想,您对药材并不熟悉。裴公子身体弱,万一用错了哪味药就不好了。”

  那丫鬟明解释暗嘲讽,红缨在一旁把手捏得咔咔作响。
  “放那吧。”林汐月咬了口包子,又喝了口豆浆。
  包子皮薄馅大,豆浆里放了些糖,入口香浓。

  神仙日子。

  绯珠欲言又止:“药膳当趁热用才好。”
  见林汐月看她,又满脸慌乱地低下了头。

  “不然你帮我送过去?”
  绯珠当即就跪下了:“奴婢不敢。”
  林汐月:……
  她是认真提议,这丫鬟却会错了意。

  绯珠脚下发软地走了。
  林汐月吃饱喝足就不想动弹,可惜老太太在她身边安排了眼线,根本不给她躲懒的机会。

  她只能顶着正午的烈阳,带着林瑾钰送来的巨大食盒,出门了。

  夏日已至,林汐月贪凉,绕从湖边走。
  走到半道,瞥见湖中凉亭内很是热闹。

  红缨看了眼:“二小姐,是容家少爷和小姐。”
  林汐月敷衍地点了下头,她这会只想赶紧把东西送了,回去瘫着。

  她脚下不停,也没往凉亭内看,自然没注意到那边的气氛在她出现后就变了。

  “她怎么又来了?还想要纠缠哥哥吗?”容家小姐容芯蕊沉下脸,转头想跟林瑾钰说话,却发现她心不在焉的。
  “林姐姐,你可是有什么心事?今天一上午都闷闷不乐的。”

  林瑾钰强颜欢笑,摇了下头。
  林淮尹却敏锐地道:“可是跟林汐月有关,她又欺负你了?”

  容家少爷闻言,也敛下了目光。
  “她怎么能这么恶毒!之前弄坏了你的笔不算,现在女院的帖子已下,一切都成定局了,她还想要如何?”容芯蕊当即就忍耐不住了。

  “芯蕊,别说了。”林瑾钰脸色苍白。
  “女院的帖子下了?”林淮尹却皱下了眉头,看向了林瑾钰身后的丫鬟。

  绯珠摇头:“别说是帖子了,这几日连个信儿都没有。”
  “怎么可能?前几日我还见了女院送帖子的夫子,夫子对林姐姐赞不绝口,还说要亲自上林家来送帖子……”容芯蕊的话戛然而止,她倏地起身。“难不成林姐姐的帖子,被林汐月给拦下了?”

  林瑾钰低着头不说话,这模样跟默认有何差别。

  “太过分了!不行,没有帖子林姐姐根本就没办法入院。”容芯蕊愤然起身,不等众人反应过来,就冲着林汐月去了。

  “站住!”
  林汐月抬头,看见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,气冲冲地站在她面前。
  “林汐月,你怎么能这么无耻?”

  林汐月:?
  她又咋了。

  “早跟你说过,女院不是你能去的地方,你连字都不认识几个,怎么好意识去考女院啊?你以为那日你故意摔坏林姐姐的笔,还企图调换你们二人文章的事,女院的夫子不知道吗?”

  是有这么回事。
  时下京城好读书风气,连女子也以识文断字为荣。京城最好的书院内,还开了个女院。
  京中贵女,无不以女院学子的身份为荣。

  这些名头,都是日后嫁人的筹码,林汐月自然不会放过。
  眼前的这位,是太史府上最得宠的小女儿容芯蕊。她还有个哥哥,叫容京,曾经也被林汐月选作过未来夫婿。

  “说不出话来了?你入不了女院就算了,竟还要使出下作的手段,拦下了林姐姐的入院帖子,你究竟是何居心啊?”

  “什么帖子?”林汐月是真不知道。
  “你还想装傻!”林淮尹几人也围了过来。

  “我问你,瑾钰的帖子哪里去了?”林淮尹冷笑道。
  林汐月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:“我不知道。”

  “汐月。”林瑾钰咬着唇,泫然欲泣。“今日是女院送出入院帖子的最后一日,我还以为自己没有考上,心中难受,没想到你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……”

  容芯蕊大怒:“你明知道这帖子对林姐姐很重要,还这么做!亏得林姐姐一直想着你,还说想去向夫子求情,给你求个入院的机会,你现在的所作所为,配得上林姐姐对你的好吗!”

  “简直是无可救药!”

  一直未出声的容京,都忍不住怜惜地看了林瑾钰一眼。
  至于林汐月,那不过只是个粗鄙无礼又手段下作的女子罢了。

  “我没有拿。”林汐月陈述事实。
  原文里是有这么一段,原主拿了林瑾钰的帖子后,直接用火烧了。林瑾钰本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考上,后从容芯蕊那得了消息,带着秦氏、林淮尹和容家两兄妹,将她逮了个正着。

  帖子是特殊材质制成,一时半会根本烧不完。没烧完的,就成了证据。

  时间上算起来,应该就是现在。
  但她今天一早都窝在被子里,不可能也不会拿林瑾钰的帖子。

  “都已经到了这一步,你还不肯承认。”林淮尹连连点头。“好,我这就去禀报母亲,若是从你院里搜出帖子来,今日你必得要给瑾钰一个交代!”

  “恐怕不行。”
  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地同意,他们几人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。
  “我赶时间,忠国公府还等着药膳。”林汐月指了下食盒。

  “笑话!”容芯蕊听到‘忠国公府’四个字,脸色变得异常难看。“你这是拿国公府来压我们?还是你觉得,裴公子会为你说话?”

  ……林汐月能理解他们这么胡搅蛮缠,是因为原身做过的事,但太阳这么大,她真的不太高兴被人当成犯人来审问。

  “少爷、小姐。”秦氏身边的大丫鬟苁蓉快步行来。
  林淮尹:“你来得正好,这就去禀报母亲,林汐月私藏了女院送来的帖子,差人去她院子里,务必要将帖子搜出来!”

  苁蓉:“……少爷?”她诧异地看了几人几眼。“女院的夫子来了,还带来了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入院帖子,夫人叫我过来,请大小姐过去呢。”

  场面一时变得很尴尬。

  林淮尹的表情都僵住了。
  好在林瑾钰反应很快:“送到母亲那去了?我们还以为出现了什么意外。”
  绯珠忙道:“奴婢该死,帖子迟迟未送到,看着小姐着急难受,奴婢就以为……”

  以为是林汐月下的手。
  毕竟她也不是第一回了,要不是做过这种事情,他们怎么会轻易地将此事联到她身上呢,说来还是她的不对。

  林汐月在心里替绯珠补充完了没说完的话,就瞧见眼前的几个人有了台阶下,脸色都好看多了。

  苁蓉恍若未觉,笑道:“夫子说,大小姐是这次的榜首,文章写得极好。女院内有规定,榜首可以带一人入院,大小姐还是选择了带二小姐,实在是心善。”

  这话一出,几个人表情各异。
  苁蓉掏出一张制作精美的帖子,递给林汐月:“二小姐,这是您的。”

  她的话,再配上这封帖子,跟当众打林汐月的脸也没什么区别了。
  容芯蕊冷笑道:“原来是这样,只怕你原本是想过针对林姐姐的,只不过怕毁了林姐姐的入院资格,自己也没办法进女院了。”

  “芯蕊,别这么说。”林瑾钰这时候还想着做好人。“汐月,之前是我们误会了你,以后大家同在女院中,你千万别往心里去。”

  容京抬眼看向林汐月。
  仔细一瞧,她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。不再是满头珠翠,也没有用过多的脂粉,只穿着身天青色的衣裙,发饰简单。
  就是看起来太瘦弱了些。

  “林姐姐就是好心,她都这么对你了,就你还想着她。也不知道她非要入女院做什么,她是会写诗还是会作画?”后面那句话,容芯蕊自以为说的很小声,但却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。

  林汐月接过那张帖子。

  苁蓉飞快收回手:“夫人和夫子都等着您呢,大小姐。”
  林瑾钰微颔首,抬脚欲走,却瞥见林汐月打开了那封帖子。

  容芯蕊嗤笑了声,这装腔作势的,她还能看懂不成?
  下一瞬,她就呆住了。

  只见林汐月两步走到湖边,将里面那张洒金信笺,放在了湖面上。
  “林汐月……”

  她没搭理他们,侧身从自己带着的荷包里,抓了一把鱼食,放在帖子上。
  几乎是瞬间,就有锦鲤跳出来吃帖子上的鱼食了。

  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林淮尹简直怀疑她疯了。
  林汐月起身,目光平淡地看着她们:“我没有拿她的帖子,也不想去什么女院,所以,以后再有这种事情,可以别再拦着我吗?”

  她微眯着眼:“太阳很晒,我很忙。”

  林淮尹怔怔看她,好半晌没回过神来。

  “红缨,走吧。”
  红缨提上食盒跟上林汐月,眼睛都是亮的。
  不知道为什么,她觉得以前的二小姐费了很大的力气,却依旧得不到这府中任何人的关爱。

  而现在的二小姐……
  “府里的湖中,为什么不喂鲫鱼啊?”林汐月走在前,全然不受刚才的事的影响,反而懊恼地问了她一句。

  “啊?”红缨不明所以。“湖里不都是喂锦鲤的吗?”

  “嘶。”林汐月撇了下嘴。“鲫鱼多好,炖汤还好吃。”
  红缨:……

  现在的二小姐,只想着啥时候吃,吃什么。

5.  第 5 章   珍爱生命

  忠国公府外。
  常嬷嬷冷着脸走出来:“将人盯紧了!若再让这位二小姐生出什么事端来,可有得你们受的!”

  “是。”跟她过来的丫鬟小厮纷纷应道。

  “常嬷嬷。”林汐月第一眼就看见人,眼眸一亮。
  常嬷嬷抬眼,见她拎着食盒站在树荫下。
  ……收到林府来人的消息后,她故意磨蹭了下才出来,这位二小姐倒是不客气。

  “你可算是来了。”
  常嬷嬷从鼻子里轻哼了声,林汐月完全不在乎她的态度,非常热情地将食盒往她手里一塞——

  “药膳,嬷嬷拿好了。”
  常嬷嬷下意识伸手接住,还没想好怎么拿捏她呢,林汐月就眉飞色舞地道:“东西送到了,我就先走了。”

  说完转身上马车,动作一气呵成。
  常嬷嬷:……
  她防备了半天,就这?

  “这林二小姐转性了?”身后的大丫鬟疑惑道。
  “嗤。”常嬷嬷却不那么觉得。“又想耍什么手段吧,这样也好,还怕她扰了少爷清净呢!”

  忠国公府的人都觉得林汐月换了招数,别有用心。
  哪知接下来的几日她也都规规矩矩,东西送到就走,不带一丝停留。
  时间久了,常嬷嬷又不太高兴了。

  她是把这事当成个差事在做了,根本没有半点的愧疚之心!

  常嬷嬷没忍住,在裴远面前说了几句。
  “……都是林府的小姐,大小姐就跟她全然不一样。这药膳明着说是她送来的,哪一样不是大小姐在操心!您瞧。”

  常嬷嬷从食盒里取出张纸条,递给裴远看。
  “用了药膳后需要注意的,大小姐都写在里面了。”

  裴远扫了眼纸条,漂亮的簪花小楷,字迹娟秀。
  “林大小姐是个用心的。”常嬷嬷赞叹连连。

  裴远不置可否。
  他想起那日看见的林汐月,目光澄澈清明,与他对视时坦然不带游移。
  和此前大相径庭。

  不知那日落水前的事,她还记不记得。

  林汐月自然是不记得的,她只继承了原身大部分的记忆,也不是每件事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。

  “二小姐,要下雨了。”
  林汐月看了下天,这场暴雨酝酿已久,眼看着就要落下。常嬷嬷人还没来,她出来得急,也没带雨具。

  “吁——”正想着,却见一辆马车缓缓行来,停在了忠国公府外。
  马车内下来个身穿劲装,皮肤黝黑健硕的男子。
  “主子。”男子伸出手,从车内扶出来一人。

  就是那天与林汐月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主裴远。

  天边已是黑压压一片,裴远姿容依旧倾城。
  只是这六七月的天,他却披了件厚斗篷,面色苍白。饶是那张脸如何俊逸出尘,也遮盖不住浑身的病气。

  “裴公子。”
  裴远闻声回头,墨发划过他苍白的脸。
  林汐月身后的人都被这副画面冲击到,心生涟漪。

  林汐月心里同样的不平静,主要她觉得,眼前人的长相和这黑得似乎快要滴出水来的天连在一起,瞧着有点恐怖。

  “正好,一直都等不到常嬷嬷,药膳都要凉了。”林汐月走近了两步,停在裴远五米开外的距离,递出食盒。

  裴远身后的小厮忙快步上前接过,一时没忍住多瞧了她两眼。
  这位林二小姐怎么整得他们家少爷的病会传染似的,站得那么远。

  “有劳二小姐。”裴远一如既往的温和。
  林汐月眼皮子却猛地跳了下,这具身体的嗅觉很敏锐,刚才一走近,她就闻到了股血腥味。

  “快要降雨了,二小姐先进府避避雨吧。”
  “不了。”林汐月强打精神,保持微笑:“我还有些事,就先离开了。……对了,瞧着裴公子的身体大好了,我也就安心了,这药膳日后也就不需要了吧。”

  “那我就先告辞了。”
  “咳咳。”她还没来得及转身,裴远手中握拳,抵住了自己苍白的唇,轻咳了两声。
  林汐月:……
  都能起身出门了,她一说不送药膳就开始咳,这么巧?

  “怕是要再劳烦二小姐一段时日了。”裴远对她歉疚地笑了下。

  “……应该的。”林汐月转身欲走。
  “二小姐。”裴远却又一次叫住了她,她回头去看,却见裴家小厮从马车上取了几把伞,递到了她面前。

  “天气骤变,二小姐切莫着凉了。”
  林汐月看着他温柔的侧脸:“多谢。”

  上了马车,红缨实在没忍住,捧着自己的脸,沉醉道:“怎么会有裴公子这样的人,温和有礼,斯文儒雅,哇……”

  林汐月却摸了下自己发热的后背,摸出了一手的汗。
  这本书到她穿来之前,还是未完结状态。书中的裴远,也如红缨所说,是个神仙般的人物。

  文中感情线还不太明确,裴远还未完全被女主俘获,在书里更多是个游离的状态。作壁上观,偶尔在女主陷入困境时,会出手相助。
  但分寸感拿捏得很好,始终都保持着他翩翩贵公子的模样,引得底下的评论全是夸他儒雅矜贵的。

  可林汐月记得,书内女主林瑾钰的心理描述,说的是裴远年纪轻轻就大权在握。
  就以他这孱弱温和的模样……?

  只怕没那么简单。
  她穿书后,面对女主还有原身留下的烂摊子,都没太大感触,唯独这个男主,从头到尾都给她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。

  是一种深切的违和感。

  上次林汐月感触不深,这次,她分明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气。
  裴远久病未愈,说这血是他自己的也说得过去,但那味道重到她在五米开外都能闻到。

  这……

  能这么年轻登上高位的人,必不可能是什么一般人。
  林汐月决定,以后还是尽量离这位男主远一些。

  然而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个梦,梦里的她一直想尽办法地往裴远身上靠,甚至还故意褪下了衣裳。
  裴远躲避不及,瞧着是被她一步步逼入了湖边。

  她见势不对,正打算后退时。
  他却忽然伸手拉住了她,她一回头,撞进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——漆黑一片,还隐含着些嘲弄。他就这么拉着她,直直地往湖中倒去。

  在她反应过来,就要尖叫出声时。
  他忽然用了些力,将本就惊慌失措的她,率先拉入了湖里。

  “哗——”水中带来的窒息和溺亡感,让林汐月瞬间惊醒过来。
  “小姐?”红缨在外面的榻上守夜,听到声音从屏风后绕了进来。

  林汐月摸着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,道:“没事,做了个梦。”
  这是原身留下的记忆?还是她今天见到裴远后,留下的心理阴影?
  林汐月一时也分辨不清楚,但只确定了一点,那就是珍惜生命,远离裴远。

  还送什么药膳。
  谁爱去谁去吧,就算老太太要揍她,她也不去忠国公府了!

  那天后,林汐月推说身子不适,躺了几天。
  送药膳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,林瑾钰还来探过病,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堆话,林汐月干脆让她替自己送。

  反正她是女主,男主总不能把她也摔湖里。

  林瑾钰欢天喜地地答应下来,结果送了没两天,忠国公府的人就说裴远的病好了,不必送了。

  林瑾钰有多遗憾,她不知道,反正她是活过来了。

  正好进入了七月,秋闱将至。
  林淮尹要下场,林瑾钰是最忙的人,又是缝香囊又是备吃食,还熬夜给他做了鞋袜,把林淮尹和林朗都感动得不得了。
  也就顾不得裴远的事了。

  秋闱开考后,整个林府都处在种紧绷的气氛中,没人管林汐月。
  她也乐得轻松,终于是把此前被林淮尹撕毁的图纸画了出来,还找了京城最好的木匠,把实物做了出来。

  秋闱考了九日,天公不作美,九日里都是晴空万里。参加科考的学子,都恍若脱了层皮。
  林淮尹的状态也不好,听说回到家后,倒头就睡,足足睡了一天半,才缓过神来。

  林瑾钰也没闲着,等他清醒后,立马筹备了场洗尘宴。
  邀请了包括梁少卿、容京等人过来不说,还给京城的贵女们广发帖子,让他们来林府做客。

  林汐月最近闭门不出,她招惹的那些人想寻她的不是,都没了门路。
  这等好机会,哪能放过了去?

  纷纷应了林瑾钰的邀请,来林家赴宴。
 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,根本就不见林汐月的人。

  “这么重要的日子,怎么不见二小姐呢?”
  “是啊,二小姐也是林公子的妹妹,怎么都不来为林公子庆贺一番?”
  “怕是没脸见人了吧?”

  “别这么说。”林瑾钰压低声音。“梁公子今日也在呢。”
  “梁公子能来林府赴宴,就证明他已经不把这些事情放在眼中了,倒是林汐月,这么羞于见人又是为何?”

  她们在那边说话,却有个穿的素净,气质很是娴静的女子站了起来。
  “林小姐,不知可否带我去找一下二小姐?”
  林瑾钰看了她一眼。

  这女子名叫白曼语,出身书香世家,自来都是以端庄自持著称。她同林汐月不熟,往日里也没有说过林汐月些什么,忽然开口,倒是叫所有人都惊讶了下。

  “白小姐找她有什么事吗?”
  白曼语咬唇:“是非常重要的事。”

  见她不愿说,林瑾钰也就没逼问了。
  她派人去寻林汐月,得到的消息却是林汐月不在院中,去了老太太那边。

  “躲到老太太那去了?她别是做了什么大事吧!”
  “白小姐这么温柔,可别被她欺负了。”

  白曼语只是摇头,却执意要见林汐月。
  林瑾钰无奈,老太太屋里,她不敢随便派个人去传唤,就打算亲自去寻林汐月,而那些看好戏的贵女们见状,皆是要跟着一起去。

  于是一群人出了门,走到半路却又碰见了林淮尹领着好些男宾过来。

  林瑾钰吓了一跳,连忙问是什么事。
  她看了几眼,有几个人都不是他们今天请来的宾客。

  林淮尹满脸复杂:“说是来找自家外婆、奶奶的……”
  找到他们家来了?

  林瑾钰不明所以,却也只能保持镇定,与那些公子哥们点头示意后,一并去了老太太的屋里。

  才刚到院外,甚至还没进门,隔着老远就听到了林汐月的声音。

  “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林汐月了。”她顿了下,认真地道:“我现在是雀神——林汐月。”
  “胡了!”

6.  第 6 章   狗血剧情

  院子里开满了蔷薇花。
  墙下坐着个青衣少女,墨发用簪子虚挽着,面容清丽姣好。

  而她的对面及两侧,则是坐着三位老太太。其中那位鹤发童颜、端庄优雅的,就是那英国公府上的老封君了。

  老封君今年正好八十,早年随丈夫上过战场,才博来了英国公府满门荣耀。
  英国公府四世同堂,平常将老封君看得跟眼珠子似的。加上老封君年纪大了,寻常出门赴宴,主人家心里都端着小心。

  这下倒好,一声不吭就来了林府上,可把英国公府上下急坏了!

  “这一把你赢了多少银子?”老封君拿眼瞧林汐月。

  她们四人对坐,手里都握着副别致的骨牌,老封君手边还放了些零散的银票。

  “她这……别是在骗几位老太太的银子吧?”
  “这骨牌也没见过啊。”
  “胆儿可真肥,老封君也敢骗!”

  眼看着局面失控,林淮尹只能怒声道:“林汐月,你这又是在做什么!?”

  林汐月闻声回头,倒叫那些人吃了一惊。
  这是林汐月?

  林汐月长相昳丽,喜好却一言难尽。平日不是穿红着绿,就是满头珠翠。又好浓妆艳抹,脂粉味太重。
  虽因本身底子不差,丑不到哪里去,可她举止粗鄙,两相一加就变成了庸俗。

  而眼前的人,不说衣着简单,头上也只用了根玉簪子。
  素净的小脸上未施脂粉,却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睛。

  同从前相比,简直像是两个人!

  满墙粉黛蔷薇下,少女目光平和:“有什么事吗?”
  “你还有脸问?你将几位老夫人聚在这里做什么?”林淮尹对她的厌恶不加掩饰,哪怕是在外人面前。

  “你平日里在家中胡作非为也就罢了,如今竟是还把主意打到了几位老夫人身上,你脑子是正常的吗?”

  老太太脸沉了下来:“汐月让人制了副骨牌,来陪着我们几个老太太打发时间,到了你口中,就成了脑子不正常?”
  “祖母。”林淮尹更觉荒唐。“她连字都不认得几个,还会制骨牌?”

  “您来林府上玩,也该跟府中说一声才是。突然这么消失,可把家里人急坏了。”樊篱走到老封君身侧,又看了桌面一眼。“这位林二小姐是个心思多的,您可别让她哄骗了去。”

  老封君冷哼道:“急?你们急什么,如今一个个的都有能耐了,早就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。”
  “林二怎么了?赢我们点银子,就成了十恶不赦了?”

  樊篱连说不敢。
  “骨牌是林二教我们玩的,拿银子当彩头却是我提的。”老封君微顿。“何况这一个上午,林二也就赢了一把。”

  林汐月:……
  倒也不必都告诉他们。

  “行了,再好的兴致也被你们败光了。”老封君站起身。“今儿就先散了吧,改日我再来赢林二的银子。”

  “也就赢了一两银子,瞧你那样。”老太太说罢瞪了眼林汐月,她叫人制出来的骨牌,自己怎么能打得那么臭,还雀神。

  “那也是赢了。”
  老封君将手边那一叠银票扔樊篱身上。“你们一家子都是能耐的,就我这个老太婆不行了,不光是老眼昏花,连好赖都分不清了。”

  “这银子是我让林二做一副玉制骨牌的,你这么行,那就你去做。若是做不出来,就别认我这个曾祖母了。”

  老封君甩手就走,给樊篱弄了个措手不及,他也顾不得颜面,慌忙追了出去。

  另两位老太太也有些不悦,也叫了自家孙辈走了。

  从头到尾,没人给林汐月赔个不是。
  林汐月也不在意,只招呼着红缨把桌上的麻将收起来。

  “二小姐。”白曼语拦住她,语气急迫。“月前我们见过一面,二小姐可还有印象?”

  “当时走得急,我落了件东西一直未找到,不知二小姐有没有看到?”

  “妹妹,这位是白小姐。”林瑾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给林汐月介绍。“白小姐掉的东西具体是个什么模样?”

  “是一块血红色的玉佩,玉佩上还刻着个‘褚’字。”

  这人出现得突然,不过这块玉佩林汐月有点印象。

  说来是个很狗血的故事。
  原文里,林汐月对自己的婚事很看重,常去京郊的一个寺庙里求姻缘。
  有一日在回来的路上,遇到了白曼语。

  当时白曼语穿着身脏污的衣裳,整个人都慌慌张张的,见到她之后,说自己遇到了山贼,跟家人走散了。
  想请林汐月帮她报官。

  林汐月见过她几次,也知道她家世代清贵,她祖父更是桃李满天下。在有心卖好的情况下,帮忙报了官。

  只是原主在报官后,越想越不对。
  白曼语完全可以先跟她离开,逃离危险后再去报官寻人。
  她为什么没走?

  或者说,是不想走。

  因为这个想法,林汐月折返回了之前遇到白曼语的地方。白曼语人不见了,却落下块玉佩。
  她捡了玉佩回京,隔天就听到了庆王遇刺的消息。

  庆王昏迷了三日,醒来后到处命人寻一女子。说是遇刺时被此女所救,怎奈庆王当时神志不明,并未看清楚女子长相。

  林汐月当即断定,是白曼语救了庆王。
  庆王单名一个褚字,正好是那块血红玉佩上刻着的字。

  本来她想把玉佩还给白曼语的,但是知道这么件事后,反而不想还了。

  她派人将玉佩送去了王府,想通过这块玉佩将白曼语取而代之。
  没想到庆王恢复后被皇帝派遣出京,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玉佩。

  算算时间,庆王也该回来了。
  问题是原主送的玉佩,这会真正的救命恩人找上门来,要找麻烦的人是她。

  “二小姐?”白曼语见她不说话,神色急切地道:“这玉佩对我很重要,我父兄派了人去当初我遇见二小姐的地方搜寻了大半个月,都没有找到。”

  但是打听到了那天林汐月去而复返的消息。

  “一个多月前?那不正是你差人给……”林瑾钰想到了什么,忽而噤声。

  白曼语面色更加焦灼,透过林瑾钰的话,还想到了一种最差的可能性,看林汐月的目光都带了冷色。

  “老夫人!”林府的管家突然过来。“庆、庆王殿下来了!”

  果然。
  白曼语手握成拳,指甲掐进了肉里,身形都隐有些颤抖。
  林瑾钰则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。

  原文里,庆王也是这个时候回京,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见了林汐月送来的玉佩,找来了林府。

  林汐月当着白曼语的面,承认了自己是庆王的救命恩人。
  她觉得白曼语没有信物,根本就无可奈何。

  没想到中间漏掉了一环,是她根本就不清楚的,以至于后来老太太没了,她被白曼语揭穿,直接被赶出了林府。

  也是造成原文林汐月惨死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
  到她这里,她一没抢别人功劳的爱好,二也不想走这种狗血剧情。

  那位庆王,本质上是个‘无论你是谁,我只爱我的救命恩人’的无脑古代霸总。

  以为林汐月是救命恩人时,为其扫平障碍,给林汐月做的任何坏事添砖加瓦,让林汐月更加猖獗,一步步走入死地。

  等知道林汐月不是救命恩人了,瞬间将这剧烈的情感转移到白曼语身上,以身份压迫林家将林汐月逐出家门。

  简直是行为艺术。

  更别说,这一切其实都是林瑾钰的设计了。
  女主可是有着前世记忆的,否则,白曼语这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玉佩被她拿走了,更不会出现在这里。

  “殿下,这边请——”

  她晃神的时间里,庆王已经一路找到了这里。

  庆王周褚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之子,今年二十五了,生得高大英俊,加上天潢贵胄自有的高贵气质,轻易就能叫人沦陷。

  然而这样一个人,一路行来却谁也不看,只问:“林汐月在哪?”

  得到答案后,庆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,坚定地走到了她的面前。
 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,她仿若有了光环般,在这些经心打扮的贵女中脱颖而出……

  这是她记得的原文描述内容,按理来说她此刻怎么也该高兴、激动、兴奋更暗含些隐隐的担忧,甚至还要向白曼语投去个示威的目光。

  但是。

  “玉佩是我路上捡的,因为上面刻着王爷的名讳就命人送去了王府,王爷您也不是我救的而是我面前的这位白曼语白小姐救的。”

  庆王还没来得及问出那句“那日是你救了我?”
  林汐月就一口气毫不停顿地说出了这番话。

  说完还后退了步:“恭喜王爷找到救命恩人。”

  所有人:?

  别说他们懵了,白曼语和林瑾钰两人也傻眼了。
  白曼语上一瞬还在看着庆王的面庞,暗暗伤心难过,想着只要他身体好了她也不求什么了,下一瞬就惊住了。

  万众瞩目的庆王卡了下壳,先是复杂地看了林汐月一眼,随后看向白曼语:“所以,是你救了我?”
  白曼语:……

  她慌乱地看了林汐月一眼,一时间不知道这事情是真是假,林汐月究竟打得什么主意。

  林瑾钰也很迷茫,原本她觉得她是知道林汐月要做什么的,现在,她也不知道了。

7.  第 7 章   太学院

  林汐月带头鼓掌,其他人愣愣跟上。
  这么多人跟前,庆王就好像与白曼语喜结连理了一样。

  白曼语从开始的震惊,到羞涩,最后坦然。当着林汐月的面,与庆王确认了那天的细节。

  救命恩人找到了,林汐月功成身退。

  只是庆王临走前,忽然回身问她:“林小姐是如何捡到玉佩的?”
  白曼语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紧张地看着她。

  她若说自己去报了官,也不算与这事全无关系了。

  林汐月:“偶然,巧合。”
  白曼语松了口气。

  这事本以为就这么过了。
  那天后,白府小姐救下庆王的事传遍整个京城,成为了段佳话。

  哪知过了没几日,又有人找上了林汐月。

  “顺天府尹同我父亲有旧,二小姐的事,衙门里的人可为你作证。”樊篱吹了下茶盏上冒着的热气,神色颇为自得。

  林汐月看他:“作什么证?”
  樊篱眼带深意:“庆王殿下此番险些丧命,对救命恩人才这般看重。二小姐在这件事里,虽算不得头功,却也至关重要。”

  “只是报官这等事不比贴身照顾,想令人信服,并不容易。”
 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觉得,林汐月不说,是因为没有证据。

  “二小姐所制的麻将精妙,家里的老封君着实喜欢,这次上门来,也是想请二小姐帮个小忙。”

  “若二小姐愿意割爱,作证的事我便替二小姐解决了。”樊篱放下茶盏。“如此,二小姐以为如何?”

  林汐月:“……”
  这书里的人都不太正常,王爷为救命恩人痴狂,纨绔拿王爷的救命恩人的事换一副麻将。

  樊篱说出这种话一点都不奇怪,他家世了得,除了老封君和英国公府,还有个贵为公主的娘,根本不怕庆王。

  “谢谢,不用了。”

  樊篱手中一顿,不是说林汐月心思深沉,与人来往必得有所得吗?难道嫌不够?

  他在这头脑风暴,冷不防见林汐月递过来几张纸。

  “麻将不是我制的,都是匠人按照图纸所制,这就是那图纸。”林汐月放下图纸。“作证就不用了,报官谁都报。”

  就给他了?
  樊篱一时有些迷茫,抬头一看,林汐月人都走远了。

  他从林府离开,拐入一条小巷。
  英国公府的马车旁有一青顶马车。

  樊篱走到边上,叩了下车窗:“她没同意,还白送了我麻将图纸。”

  马车被人打开,一青衣小厮走下来,躬身道:“公子,图纸。”

  樊篱将图纸抛给他,漫不经心地道:“这林二也是倒霉,好端端地偏要来招惹你。”

  “图纸是谁画的?”
  樊篱一噎:“没问,不然我明天再去一趟?”

  “罢了。”车内的人声线温润,带着些低哑。“我亲自去。”

  樊篱挑眉,他现在是真好奇林汐月到底做什么了。
  青顶马车正欲离开,他突然想起些什么,忙道:“你把图纸还给我啊,不然我拿什么去给家里的老封君交差?”

  “林二去过的木匠店。”
  樊篱:……
  行吧,那他跑这一趟是为什么啊?

  翌日,林汐月自起床后,就被人叫到了花厅中。
  今日秋闱放榜,林家所有人都聚在一块,就等着前去看榜的小厮传信回来。

 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,林汐月昏昏欲睡,也没点消息。

  林朗在花厅内来回踱步,面露焦躁:“这都多久了,怎么连个信都没有。”
  “大榜刚放,此时榜前必然是人山人海,哪怕瞧见了,想传消息回来也不容易。”林瑾钰宽慰道。

  她知道结果,比别人多一份从容,却也时不时地往外看。

  “该来的总会来,老爷急个什么劲。”他们父女都对此事上心不已,唯独秦氏在一旁说风凉话。

  妾生的儿子,考得再好与她有什么关系?

  “你……”林朗欲发火。
  “老爷!”管家匆匆行来。
  “如何,可是有消息了?还是大少爷回来了?”林朗当即顾不得秦氏了。

  “都不是。”
  林朗皱眉,管家却脸色古怪地道:“忠国公府的裴公子来了。”

  裴远!?
  林朗吓了一跳,裴远来他们家做什么?他下意识看向林汐月。

  却见林汐月睁开迷茫的眼:“开饭了?”
  林朗:……

  行吧,看着跟她也没什么关系。
  林朗沉吟道:“去请裴公子过来,另外再差人去看看榜,看不到榜就先把大少爷叫回来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林瑾钰在一旁整理妆发,林汐月还处在半梦半醒间,一瞭眼皮看见裴远那张美轮美奂的脸,整个人都清醒了。

  裴远的脸一如既往的瓷白毫无血色,他刚出现在这边,林朗就让人将墙角的冰盆挪走了。

  “裴公子请坐。”

  裴远安静地坐在林汐月身旁,林汐月眼观鼻鼻观心,连个余光都不往边上放。

  “冒昧上门,还请林大人见谅。”裴远一开口,便令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。
  温和、清朗。

  哪怕满身病气,也遮掩不住他那温润如玉的气质。
  在京城里,没有人会讨厌裴远,包括刚才还阴阳怪气的秦氏。

  林朗摇头:“裴公子是稀客,只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?”

  “今日秋闱放榜,晚辈上门,便是来给林大人道喜的。”裴远微顿,在厅内所有人的注目下,缓缓道:“恭贺令公子高中解元。”

  解元!
  秋闱又称乡试,解元便是乡试的头名!
  林朗瞪大了眼睛,突然就失去了言语。

  秦氏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:“裴公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?”
  又觉自己失态,忙道:“公子别误会了,只是淮尹领着人出去了一上午,至今还没消息传来。”

  裴远微怔:“大人和夫人还不知晓此事?是我唐突了。”

  “不不不。”林朗反应过来,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。
  他努力地想控制住自己的表情,可唇角还是忍不住拉到了最大:“是我们该谢谢你才对,裴公子有所不知,我这一上午都坐立难安,就怕淮尹是个蠢的,没考上举人落了榜,连家都不敢回了。”

  话虽如此,可就连厅内伺候的丫鬟,都能听出他的得意了。

  “林公子首次下场,便夺得秋闱头名。其才学之了得,必然也被他人看到了,这才被绊住了脚步吧。”一直跟在裴远身侧,未曾开口说话的青衣男子突然道。

  “这位是?”

  “见过林大人。”青衣男子对他行了一礼。“属下是太学院的管事官,此番是特地来邀林公子入学的。”

  太学院!
  时下书院众多,而在京城书院中,最为了得的,当属太学院了。

  太学院本是皇家学院,由翰林院的学士亲自教导。能够入读太学院的,都是皇上的皇子或者公主。
  后来皇子公主中,兴起了伴读之风,伴读也可进入太学院。

  先帝即位后,命人开放太学院,这才开始招收学子。
  但太学院到底是金贵地方,从不做那起大肆招揽学子的事,能入得太学院者,皆是历年来学子中的翘楚。

  比如裴远。

  裴远成名太久,以至于许多人都忘记了,他今年不过十八,刚刚弱冠之年,年纪比林淮尹还要小。

  三年前,裴远十五,就已经是年纪最小的解元郎了。

  “这、这……”林朗一下连话都说不清楚了。

  “九公主已经到了入学的年纪,身边还缺两位伴读。宫里的意思是,最好选一对兄妹或者姐弟,伴在公主身侧。”

  不光是入学太学院,而且还是以公主伴读的身份!

  林朗呼吸都停滞了下。
  公主伴读虽不如皇子,可那也是皇家的伴读。林淮尹还没踏入官场,半只脚就迈进了日后最为顶尖的权利圈。

  他如何能不激动?

  比起来,林瑾钰和林汐月两人反应就有意思多了。
  因为……不管是林瑾钰经历的前世,还是林汐月记忆里的原文,都没这回事。

  林淮尹考上解元不假,但林家的身份,显然还够不到伴读的层面。

  林汐月还好,她穿书进来后改变的事情不只一件了。
  林瑾钰的心情就复杂了。

  她之所以去女院,就是因为记忆中九公主入学太学院的年纪,应该比此时晚上一年。

  一年时间,足够她从女院中脱颖而出成为公主伴读了。前世的公主伴读,也是从女院中选的,而且两个伴读都是女子。

  现在却变成了林淮尹!

  而且九公主如今才七岁,皇家子女开蒙早,但太学院内不分年纪,很多东西对她来说太难了。

  “兄妹?”林瑾钰脸色发僵。“也就是说,淮尹哥哥还要带个妹妹入学?”

  青衣管事官点头:“不错。”

  林朗也反应过来了:“这……瑾钰前些日子已经入了女院,就是眼下想要跟着她哥哥去太学院,怕是也不行了。”

  “入学女院后,确实是不能再换书院。太学院内,也没有这样的先例。”那青衣管事官微顿,随后道:“大小姐不行,二小姐也是可以的。”

  林汐月:?
  人在家中坐,书从天上来?

  “这如何能行?”林汐月自己没开口,林朗率先摇头拒绝。“她跟她姐姐不一样。”
  “您看,这样行不行,让二女儿入学女院,瑾钰随同淮尹去太学院中?”

  “不行。”管事官摇头。“先帝在世时曾立下的规矩,就是为了防止这等事情的发生,林大人若是不愿让二小姐入学,今日便当属下没有来过吧。”

  这怎么可以!
  林朗急了,蹭地站起身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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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千金她又躺下了。去度娘搜索就可以,这个作者也是搬运,估计是推公众号之类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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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真千金她又躺下了》去度娘搜索就可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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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哪看?宫忠耗的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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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文在哪里看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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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本来在准备年货,好好春节,这时,楼下有人着急喊:“我在贡,种好看过这个,丸结呢,去謏“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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